“萧皖,你真可笑。”她到了她身边,俯身下去,将她望着天空的双眸挡住了。阴影投下来,把她整个上半身遮盖的严实。
“人常清静,天地皆归。好一个常清静,好一个得道。”她说的狠戾,可萧皖仍然不理会,仍然低声念着。
“‘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如此清静,渐入真道;既入真道,名为得道。’”她说着,眼中终于不再是一副空洞的模样,视线有了些聚焦。
她说的缓慢,连呼吸也缓慢了下来,周身气质都平和着,变得死水一般精致却又不失去生机。
“我得道了。”萧皖长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胸腔中的空气连带着心肺肝脾都吐出去。她闭上眼,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未合眼有些干涩,竟落下了一滴晶莹的泪。
只一滴,滑落过后便再无踪影,好似从没存在似的。
荼姃看着自说自话的萧皖,忽然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她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什么叫得道?如何得道?
皇帝之于萧皖,她大概清楚到底有多重要。凭她这三言两语就能让萧皖回头实在是可笑,她多固执,她心中清楚。
今日萧皖能有此番触动都是出她意料之外,此时这一番长言自释,她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常清静。排除螸朢,清明精神。
她所说的螸朢,究竟是什么?
荼姃拿不准她心中所想,正皱着眉想在多探究一番。可不等她开口,瞳孔就骤然缩紧了些,视线立刻转向了一处。
“主子。”
身边凛然一声,忽然多出来了一道身影,此人一身漆黑,规矩的站在了一边,没靠近萧皖三人,朝着她恭敬的行礼。
“说。”萧皖沉下了声,气势忽然恢复,气场全开起来。
她语气低沉的,带着杀气,丝毫看不出刚才那一番空洞的模样。肃杀的,带着奉炀常伴随着的那一份寒意,话语之中尽是血杀气。
好似一切都从未发生过。可她仍然那么颓废的躺在那,半点都不曾动弹,仍然脱力,仍然悲戚似的看着天空。神色还未恢复。
“前方线报,萧世子到了。”陈叁低声说着,低着头,不去看萧皖的样子。他懂分寸,不想掺杂奉炀的私事,连视线都不瞟一下。
“还有多久。”萧皖问道。
“距蝶关前方三十里。”他恭敬答着。“世子兵马皆至,据查,装备精良。辎重跟随。”
萧皖听着顿了顿,没有立刻回应。她眼中聚起了风雨,瞧得出正在沉沉的思索着,琉璃上的雾气被吹散了,露出的珠光宝气来。
“壹号呢?”她低声问着。
“领队在前方勘察,主子若需,属下这就去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