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有人为她遮风挡雨。
可那个人,一直都不是他。
他只能站在这场婚礼的远方,看着她一步步走近,一步步的离开。
当知知走到温劭祥面前时,温劭祥喉咙动了动,他想说——
“我……一直没能给你应得的关爱。今天看到你穿上婚纱,我才明白,很多事,真的错过了。”
“知知,我知道,我在你这里,已经无法成为一位称职的父亲。我错过了太多,也没能在你需要的时候为你撑起一片天。”
“你要幸福,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过得好。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不幸福,或者受委屈……无论多远,我永远都在。”
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双手微微颤抖,像是被什么钉在了原地,只能僵硬地垂在身侧。
现在才说这些的话,真的太荒唐。
他很清楚,自己很懦弱。
他什么都给不了,却什么都还想要。
他甚至很清楚,自己除了血缘,根本没有资格在这场婚礼里占据一个站位。
知知安静地站在他面前,抬眼望他,也发现自己竟也无话可说。
她不知道其他女儿在结婚时,见到父亲会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有眼泪,会不会有拥抱,会不会有千言万语堆在唇边最终化成一句“你辛苦了”。
可她和他之间,好像不适用这些仪式性的温情。
她看着他,眼神从他泛白的鬓角落到他不知所措的手——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也老了。
父女之间的距离,也已经远得像隔着两个世界。
他们都清楚,终身都不可能再靠近。
因此,这一刻,他们相对无言,空气中只有尴尬与沉默。
每个女孩都能牵着父亲的手走向礼堂,把一生交付给另一个男人。
但有些女孩,可能只能自己走完那一段路了。
知知朝他点点头,轻轻地。
像是宽慰,也像是告别。
“爸爸。”
那一声“爸爸”,像是从岁月深处缓缓飘来,又在温劭祥心头落地生根。
许久后,他终于轻轻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些许沙哑:“知知……可以不要看我的眼睛吗?”
知知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缓缓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她的指尖落在他西装袖口的位置,轻轻勾着。
像小时候拽住他衣角那样,小心、温柔,却也坚定。
他的手微微颤了颤,却终究没敢回握,只是僵硬地维持着姿势,任由她轻轻倚靠。
下一秒,大门被缓缓推开。
暖光倾泻而入,洒在那条长长的红毯尽头。
宾客们的视线纷纷回头张望。
知知的视线越过层层光影与人群,直直地,望向最前方。
——她看见了他。
他就在那儿。
站在婚礼最前方,穿着黑色西装,银质领扣隐隐闪光。
而当他看到她穿着婚纱站在门边那一刻——
那张冷然的脸,忽然像是被点燃了什么。
他笑了。
灿烂、张扬,也带着男人的认真。
他抬手——
指尖比作弓箭,轻轻一拉,一松,像是丘比特附体,朝她的心口“啪”地射了一箭。
下一秒,他另一只手便夸张地捂住自己胸口,眼尾扬起,唇角还带着笑。
她嘴角轻轻动了动,也被这个小动作逗的忍不住笑起来。
这一箭穿心,是他心甘情愿为她而死的信仰。
这段不长的红毯,是一个仪式的入口,也是一次离别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