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姜花宁迷迷糊糊伸手摸向身侧。
虽然还残存着一点温热气息。
却已经明显空出一个位置。
姜花宁一个激灵赶忙坐起：“陛下人呢?已经回勤政殿了吗？”
玉珠听见声响，掀起厚重又重金织造的帷幔回应姜花宁的询问。
“陛下五更天就动身回宫了，娘娘那时睡得香，陛下不让打搅。”
妃嫔有服侍皇帝的义务，一般来说妃嫔要比皇帝先起这样才能更好侍奉。但姜花宁爱睡懒觉这点穿越至今也改不了，更何况她昨晚夜半还出门小偷小摸。
姜花宁无奈躺回柔软的高床上，口中嘀咕道：“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除了姜花宁自身是母胎solo的缘故，这条要比皇帝早起晚睡的隐形铁律也是姜花宁不希望皇帝常来馨宁殿的原因。
虽然皇帝本人并不在乎姜花宁的懒怠，他在姜花宁面前甚至还自称“我”呢。
原身少时就陪着当今皇帝从被贬为庶人到再度复立为太子，中间一起在西北军吃了三年的石灰子。
种种优待，差点以为皇帝钟情于她。
但这是不可能的，狗皇帝虽然于政务上颇为精干，对感情却迟钝地厉害。
姜花宁穿来四年，他竟一点也察觉不到枕边之人的变化。
也许是察觉到什么异样，但姜花宁说自己失忆恐怕终身难以康复，他竟然也接受了！
渣男，大猪蹄子......姜花宁愤恨地想道。
她从不觉得自己就是原主，即使不少小习惯相似也忽略过去，所以对魏铖的态度格外复杂。
姜花宁在床上打了个滚，正预备睡个回笼觉呢，突然又听到玉珠犹犹豫豫禀报。
“娘娘，坤宁宫来消息了。让娘娘面谈......咱们是上午去还是下午去啊？”
得，彻底不用睡了。
皇后是主子，又是书中杀伐果断、剿灭“穿党”的大女主，面对她姜花宁不敢托大。
“玉珠，你辛苦一晚了，今天好好休息。换玉珍进来伺候梳洗吧，她待会一起陪我去坤宁宫。”
宫里也是有夜禁的，玉珠跑来跑去忙到此时已然有些气力不支。
还出于对玉珍的信任，玉珠没有犹豫多久便行礼退下。
不一会就换了玉珍进殿。
她是武婢出身，办事干净利落，走起路来也四平八稳、悄无声息。
玉珍虽不如玉珠那样是姜花宁从潜邸时便在身边的老人，但也是馨宁殿内第二可靠。
因为......
玉珍是皇帝安插来的人。
皇帝复立为太子后，执意要立原身为太子妃，但因着原身出身贱籍，和朝臣先皇僵持许久。没等出个结果，原身高台失足，醒来的成了穿书的姜花宁。
皇后出场晚，但家世强劲，后来者居上从太子妃再到皇后。
从东宫到前朝，无孔不入，都是皇后家的爪牙。
馨宁殿内俱是身家清白，皇帝的人。
但这保护未免太迟了些，他真正想保护的人早被害死，而她自始至终都不是他想娶的白月光。
即使对于原身的身世之谜宫里多有流言，说她曾是教坊舞伎偶然得幸才一跃枝头，但姜花宁始终觉得原身以前一定是大家闺秀。
至少这如瀑青丝没好几年功夫养不出这么水润。
玉珍盘发的手很稳，柔顺的青丝在她手中服帖得盘成髻。
三两下便梳成了最近宫外又流行起来的随云髻，发髻拧出流云卷动之状，等再插上金玉钿花及数根固定头发用的纹簪、步摇时，姜花宁已经不敢轻易做较大幅度的动作。
古装剧里穿越女总是清水挂面的简洁装扮。
有时候直接披散着头发。
但真不怪她们。
玉珍梳完发后，姜花宁觉得头皮都隐隐作痛。
数斤重的金银首饰——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如果说玉珠是话痨，玉珍就是另一个极端，老实木讷的她甚至可以一天都不开口的。
但此时她转过崭新明亮的银镜，使其正对着姜花宁，真心实意地开口：“娘娘国色天香，奴婢只是稍作矫饰娘娘便美得动人心魄。”
“还是玉珍巧手。”姜花宁诚恳致谢。
她本来还想问玉珍为何陛下昨日那么巧来桃园。
但如今纠结答案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