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羞的手指微微颤抖,衣领还半敞着,那些狰狞的伤疤暴露在烛光下,像一道道无声的控诉。
1盯着紧那罗的眼睛,想从中找出虚伪、怜悯,或是厌恶——可什么都没有。
只有平静。
“疼吗?”
这两个字像一把钝刀,缓慢地撬开她锈蚀已久的心门。
“……早就不疼了。”
阿羞别过脸,语气故作轻松,可指尖却不自觉地抚过锁骨上的金痕。
紧那罗没有追问,只是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
“你恨他们。”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阿羞冷笑:“恨?他们也配?”
她抓起桌上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唇角滑下,像一滴未落的泪。
“那些男人,一边骂我下贱,一边爬我的床;那些祭司,一边说我是‘圣体’,一边恨不得把我绑上祭坛……恨?我只觉得可笑。”
紧那罗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酒壶上:“可你还在等。”
“等什么?”
“等一个答案。”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锋利的针,刺进她最深的隐秘,“等有人告诉你,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阿羞的手指猛地收紧,酒壶“砰”地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你懂什么?!”
她突然站起来,声音尖锐,“你以为说几句漂亮话就能超度我?我早就烂透了!从他们逼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胸口剧烈起伏。
紧那罗依旧平静地看着她。
“说下去。”
阿羞的呼吸渐渐平缓,嘴角扯出一抹惨淡的笑:
“……那年我十一岁。”
“阿泊门的祭司说,我的身体是‘圣体’,将来注定要献给国王。”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我知道,那不过是他们控制信徒的手段——把女孩变成祭品,把恐惧变成信仰。”
“所以你逃了。”紧那罗道。
“逃?”
阿羞大笑,
“我能逃到哪里去?整个南郡都是他们的地盘!所以我主动走进妓院,让最肮脏的男人碰我……我要让那些祭司看看,他们的‘圣体’早就被玷污了!”
她的声音带着癫狂的快意,可眼底却是一片荒芜。
紧那罗忽然抬眸看她:\"施主可知,世间有一污秽之地,名曰血海?\"
阿羞一怔。
\"血海汇聚天下罪孽,腥臭滔天。\"
紧那罗缓步向前,靴底踏过血水却纤尘不染,
\"可血海之中,偏生出一株红莲——业火红莲。\"
阿羞下意识抚上眉心胎记。
紧那罗凝视她的红莲印记,
\"此莲以罪孽为养料,却烧尽污秽,化出最洁净的花。\"
\"就像施主——看似堕落,实则是以自身为炬,焚烧这世间的肮脏。\"
阿羞瞳孔骤缩。
紧那罗沉默片刻,忽然问:“那个预言,是真的吗?”
阿羞一愣:“什么?”
“他们说你的身体是圣体。”
他直视她的眼睛,“你相信吗?”
阿羞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反抗的,究竟是预言本身,还是被操控的命运?
紧那罗轻声道:“或许,你真正愤怒的,不是被当作圣体……而是从未有人问过你,愿不愿意。”
阿羞的指尖微微发抖。
“你本应该嫁给国王,可你不愿,于是随便找了个男人破身。”
紧那罗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剖开她的伪装,
“后来国王震怒,要抓你回去,你索性堕入风尘,让所有人都知道——‘圣体’早已污秽不堪。”
“可你真的想做妓女吗?”
阿羞猛地抬头,眼中血丝蔓延:
“我要找到能令我发抖的男人!为他死了我也心甘!”
“可我经历了无数男人……他们只想占有我的身体,没一个人愿意对我是真心的!”
阿羞的绝望在于她以为能在肉欲中筛选真爱,可最终只证明了一件事:
男人的欲望,永远比真心来得快。
于是阿羞改变规则:不再收钱,而是割掉嫖客的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