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吃饭的时候,许满仓又表现的和往常一样了。
他开口和冯士开玩笑,逗娜仁托娅笑,不时的和冥聊天打趣,让整个饭局都很是热络。
只是他表现的越是正常,在冯士眼中,越是觉得他变了。
是他变了吗?
晚上的时候,冯士返回了自己的房舍,坐在一盏幽暗的烛灯下,看着烛火,良久不语。
似乎过了半个辈子那么久,冯士才缓缓动作,从一旁的抽屉中取出一封信,放在烛火上点燃。
火焰越来越大,明亮的火光照在冯士的眸子上,似乎化去了他混沌的目光。
那封信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灰烬,冯士将所有灰烬都收集在一处,放入茶盏中,就着半碗茶全都灌入口中,吞入肚内。
随后,他又枯坐了半晌,这才研墨提笔,写下了另一封信。
写完之后,他并未将信封封口,而是转头看向门口,轻声道:“想进来就进来吧,何必等这么久?”
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好似幽灵一般的影子闪进来,没发出任何声响。
他走到冯士面前,并未坐下,桌上的烛火在他眼中跳动,却驱不散他眼底的寒意。
“七。”
冯士抬头,将手中的信递给冥,继而用沙哑到极致的声音道:“这封信,递给薄新蕴,他会知道后面怎么做的。”
冥没说话,只是将那信揣进怀中,依旧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冯士。
“不看看?”
冯士没在乎冥的眼神,而是开口询问。
“没意义。”
冥声音冰冷,语气平淡:“薄新蕴,到底是谁?”
对于范臻手下的那些人,有很多冥都是看不透的。
薄新蕴算是一个,柯埭算是另一个。
当然,还有眼前这个行将就木的冯士,一。
“上次你我见面,你还记不记得?”冯士没直接回答冥的问题,而是轻声道:“那时我死了门徒,你说这次去乾国,会想办法给我带一个弟子回来。”
“还记得吗?”
冯士此时就和寻常的七旬老翁没什么区别,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之前那种睿智似乎全都消失了。
“这和我的问题无关。”冥眯起双眼,手指微颤。
他已对冯士动了杀心,只是心底还在犹豫。
冥这一生杀的人太多了,还没有任何一次犹豫过。
可这次,却不一样。
“你问薄新蕴,那就有关了。”冯士笑了笑,转头看向身后的烛火,身子完全靠在了椅子上:“他就是我的弟子,继承了我的衣钵。”
冥的目光猛的一颤,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晃。
他在范臻手下做了那么多年的死士,居然不知道薄新蕴和冯士有这层关系。
他和冯士这些专门攻人心计的人比起来,当真是差的太远了。
“他知道我谋划的所有事,且已经在推动了。”冯士微微闭上的双眼,声音中也带着几分慵懒:“我给你的信,是让他终止行动的,但他大概不会听我的。”
“他羽翼已丰,若殿下对那赵峥还有想法,那就要早些动手,送他归西为好。”
冥还是没说话,他此时体会到了之前许满仓的那种感觉,脑中一片混沌,思绪甚至都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