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珩瞧见李盏瑶屋里的灯还亮着,就去提醒她早些睡。到她门外廊时,便走边说:“石榴,天不早了,明早还要出诊呢,早点睡吧。”
话音落了,他恰好走到门扉处,门没关,一眼撞上愠怒的眸子。
“十六?”
一声轻浅的反问声,让张珩瞬间愣了。
但也仅仅是瞬间,张珩立刻跪下,“小人张珩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盏瑶也反应过来,他是皇上,是天子,是九五之尊……于是从位置上移开,在张珩万岁万岁的声音里,慢慢曲下身。可手腕上突然一紧,整个身体都被人拎着。
李辄盯着她,眼睛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可脸上却面无表情,只轻声又干脆地说了句,“下去。”
张珩躬着身子,头一直低着,倒退出了屋子,还关上了门。没有人看得到他的眼睛,一如无人能看到他的心。
他能做什么?
他什么也做不了。
张珩出去了,李盏瑶的手腕在李辄手里挣了挣。没有挣开。
李盏瑶心虚地不敢看他,却故作紧张说,“皇兄,您,您怎么会在这儿!”
“你说我怎么会这儿。”
“您,您,您微服出访?那护卫呢?您是皇上,一举一动都关系着万千百姓,怎么……”
“李盏瑶,你还在与我装傻!”李辄戾然打断她的话,恨恨地提着她的手腕,一把将人贴得自己更近。
一贴近,她身上的味道便往鼻腔里钻。可惜不是自己熟悉的雪中春信,而是完全陌生的馥郁的药材辛苦味。
不仅如此,旁人,旁人怎么可以那么亲切地叫她十六?
关切,亲昵,随意……
自己呢?
规矩,礼教,责任,伦理,一切都是见不得光,雪域,皇宫,一次次期待,一次次失望,一个个念而不得夜晚!
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凭什么有些人就能轻而易举见到,得到!
李盏瑶在他那双已经算不得理智的眼睛里,不禁生了怯意,“装,装傻?我没有啊……”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躲起来!”
“我,我走父皇也是知道的啊。父皇的意思是,我这个权臣不好处理。皇兄你是新帝,不管是用我还是嘉奖我,总归是会让朝臣们不安。我又立了大功,不嘉奖显得朝堂又无情薄义了。父皇也觉得,由他来安顿我最好。我以为父皇会告诉你的,而且,我也没有躲啊。”李盏瑶说着,眼神却是飘的。
可她能飘到哪里去,整个人几乎被李辄拽得贴在他身上。
“好好好,是我无能,找了半年多才找到你!”李辄逼视着她。
她却还是讪笑着躲着,“找我干什么?父皇用我是他生病身边又没人,你是新帝,满朝的文武大臣等你整肃朝堂,再用我,那些人该……”
“唔!”
李盏瑶剩下的话,深深被堵在喉咙里,变成一声闷叫。
她推开他,他却一手捉住她两个手腕,还将其按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却是死死抵住她的背。只似要将两个人按成一个人影似的。
她嗫嚅地闷叫着,他的恨意,爱意却是肆意地宣泄与索取着。
又似啮齿虫一般,狠狠咬了一口她的唇,像是在宣泄积压已久的怨气。可咬疼了人,又愧疚似的舔舐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