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溶溶,和风习习,会试日终于到来。
进场前,卢行止想问钟侃,字条是否毁了,但见钟侃有些紧张,便只说了些打气的话。
会试进场,为避免考生夹带,会有三轮的衙差对考生全身和所带之物进行搜查。第一轮的衙差搜查后,考生们会被随即分给第二轮衙差,等第二轮查完后,又会被随机分给第三轮衙差搜查。如此也可避免考生考前贿赂查验的衙差。
等考生们经过严格的搜查后,方可按领到的号牌前往自己的考场。此番,则是为避免考生提前知晓自己的考位而进行布置作弊。
等考生们按位落座后,则由翰林院掌院学士当场开封考卷并宣题。
宣题时,卢行止离得很远,听不真切,可拿到考卷瞬间,他只觉神经由内而外地收紧,脑内无形的神像仿佛轰然间碎成无数瓦砾,它们再顺着血液,剮割自己的每一寸皮肤。
因为考卷上的题目,赫然与从钟侃那儿看到的有六七成像。
严谨,公正,层层搜查,到底在骗谁?
卢行止握着笔的手像少时在寒冬里久书一般,僵硬在原地。
钟侃拿到考卷后却是又惊又喜。
他赶紧在草纸上结合考题重新组织答案,可就要在考卷上落笔时,像突然反应过来一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他踌躇一番,左思右想后觉得这事定不会是第一次发生,能流传出,指不定是书院早已与会试出题人勾结在一起,或许还有官位更高的人。不可能到自己这儿便败露了。
钟侃一狠心,还是落了笔。
会试连考三日,自然贡院也连锁三日。
第二日的考卷,依旧如第一日那般,与书院押的题有六七分像。
钟侃已没有了第一日的胆战心惊,甚至开始幻想中第后的春风得意。
可第二日,开考没多久,场内突然爆出一阵骚乱声。主考官也在这时叫停考试。
衙差突然冲进来一个个检查考生们的考场座位。
查到钟侃这儿时,衙差粗鲁地赶他起来,钟侃觉得对方粗鲁刚要质疑就被人瞪了回去。
“多嘴一句,便算舞弊!”
钟侃吓得乖乖呆在墙角,默默等待衙差查完。衙差们则将他笔墨纸砚统统翻一遍后才走向下一个。
没多久,便又听贡院的考官叫道:
“天字九号,天字十二号,地字三号,地字十八号,玄字二十三号考生出列。”
到底是觉做了亏心事,钟侃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座位号:玄字三十六号。
没有他,于是长长舒口气。
可下一瞬,他就看到贡院的中庭站了一个人。
穆兄?他怎么会?